44小說網 > 銀狐 > 第七十一章 忘不掉的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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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……”王志招招手:“回來回來,今天我送你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要,你幫我找人,就這樣,別喊其他人。”他走過來晃王志肩膀:“我知道你能找到她,你去,我不能去……”

    尉遲文不斷說著“幫找人”這句,也不停搖著王志。

    王志沒喝酒被晃得頭暈想吐,他一把架住尉遲文,吼道:“你正常一點!”

    “我哪兒不正常……”尉遲文不斷跺腳,煩躁之極:“你叫她來啊,上次不就是你嗎。”

    “上次是我個屁!人都不理你了你在這就算發了狂就有用?要不你干脆直接把人綁了,不服就一輩子不給放出去,怎么樣?”看他這頹樣,王志都控制不住地來了脾氣。

    一句話,讓尉遲文瞬時噤聲,整個人跟丟了魂似的,表情塌垮下去。

    終于正常點了。

    王志吁氣,把他扶到酒館外。他的馬車就在一旁,來時這里一輛馬車都沒有,這會周圍倒是停滿了馬車。

    馬車在把馬車慢慢往外帶,似乎和人產生了一些沖突,王志把尉遲文放在旁邊,好氣叮囑道:“你站這啊,別亂跑,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兒。”

    尉遲文沒說話,算是默認。

    王志慢悠悠松了手,確認男人不會一頭摔倒,才走過去。

    剛到地方,準備問清對面人的身份,身后傳來一陣女人的驚聲尖叫。

    王志下意識回頭,只見剛才還答應他老老實實待那的男人,已經抱住一個女人,后者正在拼命捶打他。

    尉遲文死活不放,不停嚷嚷:“于若菊,你打我干什么!我只是喝醉了!”

    已經有路人停下觀望。

    王志驚呆了,匆匆小跑回去,廢了好大勁才把尉遲文拽離。一邊給人掏銀子,一邊扒拉尉遲文:“認錯人了,認錯人了。”

    女人驚魂未定,但看在銀子的面子還是沒多計較。

    “趕緊走,趕緊走……”王志死攬著還在掙扎的尉遲文,不斷重復。

    惱怒地瞪了瞪眼前的醉鬼,女人沒再計較,用力撣撣衣服,走了。

    “于若菊走了!”

    “你放開我!”

    “她都要走遠了!你放開我!”

    見女人漸行漸遠,融入夜色。尉遲文大喊大叫,完全不受控制。

    王志忍無可忍,把他扳回來,恨不得抽他一個大耳刮,但又下不了手,只能繼續給他吼,試圖喚醒他:

    “你清醒點啊!”

    “尉遲文!”

    “清醒點!”

    男人仿佛什么聽不見,一直嘗試著扭頭看,找于若菊。

    直到,直到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,眼前只剩慢慢連成一片、模糊成一團黑色。

    他才徹底軟化,無精打采轉回來,對上友人的視線。

    王志不禁一怔,難以相信地盯回去。他認識尉遲文這么多年,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的神態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醫館的那個傍晚,王忠剛說完話,就有風吹來了。

    命?

    于若菊展了展眉,看向別處,她冷笑一聲,才回頭再看向他:“好好照顧你爹。”

    她有點不耐煩,不想掩藏任何發自內心的負面情緒。

    王忠定神:“這是拒絕嗎?”

    于若菊單手揣兜,輕點了頭:“沒錯。”

    王忠嘆了口氣,點頭:“是我沖動了。”

    于若菊沒有再接他話,只說:“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幾天后,于若菊疼了一周的頭終于有些緩解了。

    她把自己的小房子整理了一遍,從床底下拿出自己保存了很久的小玩意兒,把它們一一抹干凈。

    其中就有牛家村的地契,上面很清楚的寫著,于若菊三個名字。

    掂在手里,幾乎沒重量的一張小小紙片,卻如千斤擔般,壓了她好幾年。

    于若菊把它收起來,等到傍晚,也就是于母有空閑的時候,她找過去。

    “若菊?什么事?”

    于若菊問:“你這幾天有空嗎?”

    “我也不知道。”女人頓了頓:“你要干什么呀?”

    于若菊啞然片刻,沉著聲說:“你有空就回牛家村一趟吧,把東西都準備準備,我們去把地契改成你的名字。”

    于母以為自己沒聽清:“你說什么?”

    “牛家村肯定要拆了。咱們家的地,我準備全部給你,就這幾天,你看什么時候有時間,”于若菊的聲音較之前一句,變得更為決絕和堅定:“需要什么東西,你比我清楚,到時候我只負責出面。”

    安靜良久,于母似在消化:“為什么突然這樣子,要把你爺爺的地給我?”

    “我不想要那些賠償。”

    “你在和我們置氣么?”于媽難以理解。

    “沒有,”她的語氣里,流露出了特別明顯的訣別意味:“哈密商會的人給的價錢非常好,足夠把爹欠的債還清,你就不用天天被那些人追著要錢了。瑞兆的年紀也差不多,到時候能考上功名就去考,考不上,也有些本錢做事情。”

    她像一個將死之人,在一五一十交代后事;

    突然感到莫大的恐慌,于母驚呼道:“若菊!你不要做傻事,我不要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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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要你爺爺的房子,我不會和你去的!”

    于若菊口氣慵散,發涼:“那哈密人給的所有錢歸我?”

    “你到底要干什么啊?”淡淡的威脅口吻,讓于母愈發心驚肉跳。

    “我想做一些事情,”她異常平靜地陳述著:“我為了你們活了這么多年,也被你們綁住了這么多年。不談我要什么,我不要什么,我有的東西,都會妥當還給你們。沒守住爺爺奶奶留下的東西,我無能為力,但也盡力了。對你,對爹,對瑞兆,我已經付出了所有,我也不求回報,也不需要其他東西。”

    “你在說什么呀,”她感覺于若菊變成了一道風,捉不住,馬上就要消失。

    于母已經帶上了焦急的哭腔,“你到底要干什么啊?”

    “不敢什么,只是……”重大的決定,也讓于若菊緊張不已,深呼吸。少傾,她不容置喙:“只是想做一件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趁她還沒有忘記誓言,還有一些勇氣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七天,數著時辰過來的七天。

    總說時間能沖淡許多東西。

    尉遲文的情緒,雖已沒一開始那么激烈,生活也歸于尋常,和認識于若菊之前沒什么變化,處理著哈密和大宋的事情,關注著幽云十六州的戰況。

    這天周日,他曾讓姜武駕著一輛很普通的驢車,偷偷開到于若菊所住的那個小房子,想親眼在看一次于若菊。

    結果從早到晚,連于若菊一塊影子,一片衣角都沒瞧見。

    一整天,有差不多身形的女人路過,他都會忍不住將視線停駐良久,可發現那個人不是于若菊后,又化作透頂失望。

    尉遲文讓人查過地契,于若菊沒有將這小房子賣掉,地契也還在她手中。

    可不知道為什么,他根本不敢當面找于若菊。

    怕她會更反感自己,從此消失得更遠,消失到他徹底找不到的地方。

    這么些天,她也沒再出來賣過餛飩,沒再送過湯餅,只回了兩趟牛家村。

    他聯系了幾個哈密商人,想問這段時間,于若菊有沒有去過他們那里做什么,所有人的回答也都是,沒有。

    有時事少,尉遲文會不停地把以前和于若菊一起去過的地方走一遍。

    這些地方,都是于若菊明確表達過有意思的地方,說不定能偶遇。

    他希望于若菊會突然出現,那他一定會控制住心情,和她說清自己的想法,將一切溝通清楚,然后化解矛盾。

    但是沒有,她始終都沒有出現過。

    慢慢的,尉遲文也反應過來了,她說的告一段落,是真的下定了決心。

    尉遲文重新坐回了馬車,前排司機還是熟悉的姜武。

    一切恢復到最初模樣,于若菊仿佛完全從他世界里消失了。

    之前的光陰,像是從未發生過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月底,悶頭在家讀了一周書的于若菊,終于有人來找到她,告訴她,岳玲奇約她再次來盛源酒樓見面。

    于若菊依然把上次帶的小盒子帶上,里面的東西如今是她的一切。

    這一次,岳玲奇來晚了十分鐘,仍是好脾氣地和于若菊抱歉。

    于若菊只是淡笑:“沒關系。”

    女人今天的打扮依舊低調,隨意讓掌柜上了幾個小菜。她不忙開口說事,等掌柜的進來,將菜放好,嘗了口,才不慌不忙問:“于姑娘,聽說你和尉遲大人分開了?”

    于若菊一怔,目光閃爍兩下,回道:“嗯,有一段時間了。”

    “確實。”岳玲奇擱下古樸而考究的陶瓷杯子:“他讓人來問過我好幾回。”

    于若菊頷首,不言一字,似乎不想再進行這個話題。

    岳玲奇卻沒有輕而易舉帶過,反倒有深入這個話題的趨勢:“你為什么突然要和尉遲大人分開?”

    于若菊有些抵觸,眉心微不可查地皺了下,直觀地給出自己感受:“這個和今天我們要說的事有關系?”

    岳玲奇面帶微笑:“對,關系很大。”

    她又問:“是你要求的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為什么?”岳玲奇翹起了腿,一只手搭在膝上:“為什么要和尉遲大人分開,我想不通,你當我好奇也好,我很想聽聽原因。”

    于若菊沉默。

    岳玲奇像是可以洞察人心:“于姑娘,沒有人派我來問這些,我今天讓人去找你,也沒有任何人知道,你大可以放心。只是我自己想問,想對你的事情有些了解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其實沒什么特別的原因。”于若菊回。

    岳玲奇揚眉,始終維持著溫和的態度:“你可以慢慢想,我等你。”

    “因為……”深吸一口氣,于若菊沒有讓她多等,她只想快點跳過有關尉遲文的一切:“我小時候發過誓,我想要當我自己。”

    于若菊抿抿唇:“尉遲文對我很好,這點毋庸置疑,但我不覺得這種好是真的好。”

    “我小時候一直注視著我母親,她一輩子都為我父親而活,我不想這樣,但尉遲文似乎卻希望我變成那樣。”

    “他一直是單方面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的想法對他來說重要,但也不重要。”

    “我上次之所以來找你,其實也是為了尉遲文,我想真當未來有那么一天,我嫁給了他,我希望別人和他提起我時,不僅僅是一句好命的姑娘。”說到這,于若菊自嘲地笑了笑:“后來,我發現我其實錯了,他想要的東西正好與我小時候的誓言背道而馳”